第三十七章 我想重新找回那样的自己
烧烤摊的烟火气缭绕，工作室一行人围坐在长桌旁。曾韬已经喝得满脸通红，举着啤酒杯大声嚷嚷：“这单干得漂亮！老沈，咱们是不是该考虑招新人了？”
苏苏正帮洛小九剥虾，闻言笑道：“就那点奖金不够花，依着我说，还不如给小九的账号多投流，帮他招几个人，还多接点业务。”
“苏苏，人家举贤不避亲，你这是帮自家人也不避亲啊。”曾韬笑道。
“这是双赢。”苏苏放下了虾笑道，“小九也帮了咱们不少忙，现在公司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活都是小九那边接的单。”
洛小九心花怒放，掰着手指算了起来：“别的还好说，首先我这设备真得升级，真拍不过来，画质也不咋地，而且硬盘也不够用，素材都没办法存。人都不用多招，只要你们平时能帮点忙就行，关键是我得剪辑，投流，还得干客服，还要直播，事情真得有点多。”
“洛小九，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？”曾韬啧啧叹道，“你听听你说的那些要求，都不亚于再建一个像咱们这样的团队了。”
洛小九指着黑眼圈说：“你看看我这眼睛，我哪夸大了，不信你问小阳。”
荆小阳笑着点点头：“小九确实这段时间非常忙。”
沈云蔚笑了一下：“这样吧，我的奖金都拿给你去升级设备吧，你也可以找个助理，工资由工作室出。”
洛小九立即起身举着啤酒瓶嚷嚷道：“沈总，不，云蔚大哥！你太有眼光了！我小九佩服你！这瓶我敬你！”说着一气将酒灌进了肚子里。
这时沈云蔚的手机突然震动，显示林琅工作室的账款到账了，他看着数字不禁皱起了眉头。
“怎么了？”荆小阳发现了他脸上古怪的神情。
“钱到账了。”沈云蔚皱着眉说。
“钱到账不是好事嘛？你干嘛这么不高兴？”洛小九嚷嚷道，“难道给少了？”
“不是，多给了50%。”沈云蔚将数额展示给所有人看。
曾韬放下手中的烧烤，仔细数了数上面的零，心花怒放：“老沈，这是大喜事啊……”
曾韬话还为说完，沈云蔚已经拨通了林琅的电话：“钱打多了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，林琅似乎正在走路：“没多，就是那个数。”
“合同上写的不是这个价。”沈云蔚放下了手里的烧烤。
“云蔚，”林琅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疲惫，“我看了你们修复的全过程记录。”她顿了顿，“那种工艺水准，值得这个价。”
“按合同履约比较好。”沈云蔚冷静地说，“我不希望后面因此产生纠纷。”
“沈云蔚，你什么时候这么较真起来了？”林琅拔高了声调。
“和甲方打交道，我一向很较真。”沈云蔚答道。
林琅叹了口气，“剩下的钱就算是我的订金，我想邀请你们重新回到旧小区改造的项目来。”
沈云蔚愣住了，“你不是用AI了吗？再说你工作室内还有那么多设计师。”
“云蔚，我想好好做个项目，不止是为了挣钱。”林琅顿了顿又说：“你还记得吗？我们以前一起做华悦小区设计的时候，那时候什么事情需要亲力亲为，非常辛苦，可是那个项目我做的很开心，我所有简历上面都有这个小区的名字。”
沈云蔚沉默了，那时他们才刚刚大学毕业，在一家建筑公司实习，非常辛苦。他们经常一起顶着烈日去施工现场测量数据，天气太热条件很差，没有空调。沈云蔚就弄了两只水桶装满水，一只给她，一只自己用。
两人将脚放在水桶里一边降温，一边讨论设计方案。
“那时候我们很辛苦，可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。”林琅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，“我想重新找回那样的自己。”
沈云蔚沉默片刻后问道：“钱我收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林琅如释重负。
“他怎么样了？”沈云蔚顿了顿问道。
“明天要出院了，恢复的很好。”林琅轻笑一声，“我把你们施工的视频给他看了，他觉得非常好。”
沈云蔚沉默地盯着手里的酒杯，啤酒上的泡沫都已经散了，“那就好。”
挂断电话，荆小阳突然凑过来，嘴角还沾着烧烤酱：“师父！尝尝这个蜜汁鸡翅！”
沈云蔚接过她递来的烤翅，在众人起哄声中咬了一口。
“甜了。”他皱眉评价，却把整只都吃完了。
夜风拂过热闹的烧烤摊，众人的笑闹声随着夜风掠过霓虹，飘向千家万户。
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，沈云蔚站在病房门口，手里拎着一个纸袋，里面装着刚出炉的豌豆黄。他记得这是父亲以前最爱吃的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抬手敲门。
“请进。”沈澜的声音比想象中精神些。
推开门，沈云蔚看见父亲已经换好了衣服，正在收拾桌上的笔记本。病床旁的柜子上摆着一沓照片，最上面那张正是修复完成的古建筑。
沈澜看见沈云蔚的刹那，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的神情。
“我来接你出院。”沈云蔚生硬地说道，把纸袋放在床头柜上，“顺路买的。”
沈澜看了看纸袋，又看了看儿子，嘴角微微上扬：“谢谢。”
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凝固。沈澜慢慢叠好一件衬衫，沈云蔚则盯着窗外的梧桐树，仿佛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。
“医生怎么说？”最终还是沈云蔚先开了口。
“没什么大碍，注意休息就行。”沈澜拿起床头的水杯，手还有些不稳，“那个项目，你们做得很好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护士进来送出院手续，好奇地打量着这对奇怪的父子，一个站在窗边像根柱子，一个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其实早就收拾好的行李。
“我车停在楼下。”签完字后，沈云蔚突然说，“你东西多吗？”
沈澜看了看自己简单的一个背包：“就这些。”
“那走吧。”沈云蔚伸手想扶，又在中途改成接过背包。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出病房，像两个陌生人。
